垂赏殿内,灰发男子从沙发上起身,整理了下大衣的衣领,向狄德罗告辞。临走之前不忘似是调笑一般说道:“狮虎之间谁更胜一筹虽然不知,不过这狐狸此番倒是把狼群耍的团团乱转。”狄德罗挑了挑眉,叹了口气:“到底是愚蠢之兽,比不上灵巧造物。”
远在洛拉克兰克,按理说正值灯火通明的夜晚,街头巷尾该有不少人,酒馆饭店也应该喧闹非凡,可此时的城市里确实是冷冷清清,一片黑暗。只余身着甲胄之人哐哐的脚步声,夹杂着破门声和偶尔的哭嚎,响彻在这堪称寂静的,被乌云笼罩的夜里。
一位骑士打扮全副武装的士卒走到一人面前,恭敬地行礼而后汇报着今日的“战果”:共发现异端二十五名,业已捉拿二十一名,另有三名异端试图反抗,已被正法,余有一名自尽。异端尸首皆已焚毁。其余魔物如何处置,请您示下。那人听完后,只是微微一笑,“一起烧了吧,主教大人和团长大人都因公出差了,我们就不要再给骑士团与教廷的同僚们增加负担了。”那人开了口,听她声音婉转,原来是位身着甲胄女子。看来也是骑士团的人,只不过不知为何,女子左眼被额前散下的黑发牢牢遮住。
“属下明白”士卒行礼回复。“好。”那人笑笑,拍了拍士卒的肩头:“做的不错,但是还是要再努力一些,你看,神明大人还是不开心呢”那士卒冲着她的目光看去,浓厚的乌云笼罩在高大雄伟的神像之上,那是洛拉克兰克的建国之祖洛拉热昂。“瞧瞧,神明大人头上乌云密布,我们这些沐浴在祂荣光之下的人们,可要为祂老人家分忧解难呀。”等士卒领命而去之后,那人便饶有兴致地登上身旁的高塔,踱步拾级而上,登上楼顶,瞥了一眼远处神像,随后眺望着楼下的点点火光微微笑着:“独立于众生之上,俯瞰俗世爱憎情仇,神明亦当如是。”对于她而言,这异端审判审的是谁,如何审判无关紧要,她只需要享受就好。如此想着,她将身上甲胄尽皆脱下,伸了个懒腰,一阵晚风,带动着火舌翻涌躁动,如蟒蛇一般肆意地将火刑架上的众人缠绕包裹,又似饿狼饥豺那样将他们吞噬。而后气流向上,带着哭喊声,咒骂声和烧焦的气味吹拂着她颈后的双辫,将她左额前散下的长发吹起,露出一只黑色眼罩,上面刻画着几个奇异的符号。她拢了拢头发重新将右眼盖好,目光向下扫去:
一边,神圣的卫队士兵们穿着洁白的盔甲整齐的列队肃立的庄严画面,一旁是普通人被烈火炙烤的地狱绘图,两种违和感极为强烈的场景同时映照在她右眼黑色巩膜与猩红虹膜之上。这黑红相间的眼睛纵情地享受着完美的戏码,嘴角列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这让她美丽的容颜显得有些扭曲。
“诸位切记,吾等是圣鸢骑士团,保护神圣之国不受恶魔侵害乃是我们崇高且神圣的使命。”略带欢愉的声音从塔上传来。
翌日早,长龙关外照常喧闹非凡,贩夫走卒们进进出出,达官贵人们坐在来来往往的车驾上谈论着行乐谈讌的好去处。
“真是一片繁华热闹景象啊。”关外一旁,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金发小孩子对着身后几人用外语说道。他身后几位随行之人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只余少年兀自言语:“自从异端审判开始之后,洛拉克兰克可见不到如此景象...我最喜欢的烘焙坊生意都惨淡无比,唉。”说着带头朝着入关的哨卡走去。身后几人恭敬地跟在其后。
那十四五岁的小孩子来到关前,借着自己随行的翻译与守关士兵一番交流得知,这幡阳城最近在戒严。不过见那小孩子从怀中掏出御赐的入城文牒,士兵便也不再阻拦,甚至都没有搜身,便放他们一行人入城了。
“真是怪事,那么一个半大孩子,怎么会有陛下御赐之物?该不会是先皇...”一个士兵换岗前嘀咕道。
“你小子命8要啦!管那么多干嘛!这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啊,我劝你为了你的小命要紧,还是不要瞎猜瞎说。”一旁跟他一起换下岗的较为年老的士兵给了那人一个爆栗。
“哎哟,知道了头,今个儿一起去喝点,我请。”那年轻士兵被敲的有点疼,揉了揉脑袋。二人交搁了兵器便朝着城内走去了。
这边王扶摇在宫门外不停踱步,担心王沨伤势又碍于朝廷规矩。师兄那边已经照会过了,虽说王汌和张泮二人没有责怪,可自己心里还是很是愧疚。如果昨晚陪她一起回去就好了。看守宫门的士兵就看着这个家伙在门前走来走去,一会挠头一会叹气,也算是解闷儿了。正当王扶摇寻思着要不要闯进去的时候,林参来了,准确地说,是带着罗奉的口信一齐来的。让王扶摇速速回奉京,有要事相谈。
“要事?”林参怕当街耳目众多,把王扶摇拉到角落里,左右查探一番,向王扶摇呈上罗奉亲笔。见这信封就草草一句要事,邀他速速回奉京,便再无其他言语。王扶摇不由得皱了眉问道:“若是军机,罗伯肯定直接说明了,若是政务,我回去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林参,”王扶摇看向他,一脸严肃“你休要瞒我,此事你是知还是不知?”林参赶忙低头拱手“属下实是不知。”“罢了,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罗伯会处理好的。”王扶摇将信纸连带着信封拍回林参胸口,“我过些时日再回去也是无妨...慢着,会是南筠侧的消息吗?”末了,王扶摇突然想到什么,追问了一嘴。“这..属下不知。”“唉,算了算了。我自给他回信吧。”王扶摇摆摆手,心烦意乱地离开了宫门。不过却没有回府,而是寻赵漙央求他这个小师哥再帮自己千里传信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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